等到人来齐时已经是9点,佩奇甚至还穿着睡衣。
看着他缩在暖炉前颤抖的样子,众人都是大笑。
“克里夫恩的冬天从未这么冷过!”他据理力争。
“所以这里是夏托里尼。”林恩无情地打击他。
12点,邦妮和里奥一前一后回到警局,他们都有所发现。
“10月12日早晨8点,阿加莎乘坐从巴哈群岛发车的海上列车直达约克郡火车站,伯尼大学就在约克郡伯尼市中心。”
“12月14日,也就是三天前,在南港新海号商船游轮上船登记表中,我找到了阿加莎女士名字。”
“这样就可以肯定杜克是撒谎了,所谓的两个月监禁根本不存在,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艾丽妮百思不得其解。
佩奇则补充道:“昨天要离开时,我还好奇的凑到那堵墙上看了看,镣铐的锈迹很深,墙上也有很旧的摩擦痕迹,而且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如果这不是捆锁着阿加莎镣铐,那会是谁呢?”
莫琳冷不丁问道:“能确认布雷恩和那个叫鲍里斯的是案发第四天,阿加莎尸体消失第二天才到的夏托里尼吗?”
“您是怀疑?”
“不可能。”林恩和里奥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林恩的理由很简单,在梦里阿加莎是逃回的夏托里尼,并嘱咐杜克快跑,这说明她确实是在伯尼大学见到了布雷恩。
而里奥则是在早上查询登记表时顺手查了有关布雷恩的记录,他确实是在9月13号乘坐列车前往学校报到,并在尸体消失的第二天回到这里。
案件就这样再次停滞了下来,林恩的梦始终是梦,没有切实的证据是硬伤,更何况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他们甚至连案件的线索都拼凑不出一条线来。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林恩借着海警局的公共电话向在伯尼大学留校深造的学姐打听了几个消息,在午休结束前,他接到了电话。
直到下午,一个失踪了一天的人出现,为众人带来了颠覆性的情报。
“布雷恩.哈利是个受虐狂,这是他四年前在西区一个心理诊所中的就诊记录,并在每年都会去复查。”
蒂娜.多萝西娅说话时始终避着林恩,低着头,快要把头钻进地里。
“受虐狂?就是那种挨打会兴奋的性格类型吗?”佩奇眼睛发着光,好像见到了珍稀物种一般。
“这么兴奋,不会你也是吧?”艾米丽调侃道。
“去去去!我才不是,只是好奇而已。”
此刻的林恩没有插嘴,他依靠在窗边的椅子上,如昨天在阁楼时无意的往外一瞥,闭塞的思路一下被打开,脑海中一下浮现出许多片段,有的是一句话,有的是某个画面。
‘母亲打他骂他,将一切不好发泄在父亲身上的仇恨鞭打在了孩子身上’
‘父亲认为这个孩子是他灾难的根源,但他尚有理智,也许是教师的身份,让他做不出凶暴的事情,所以只是将他赶向狭窄的阁楼。’
‘母亲变得对孩子仁慈;布雷恩自上了大学便不再上进,而是整天都花天酒地;第一学年的成绩单成为了火药桶,铆钉上重新染了鲜血。
‘他像是疯了般变本加厉,他蛮横的锁上了通向阁楼的楼梯,在房子的外面墙上搭了个梯子;他总是在12点回来,把床伴扛上阁楼并在第二日清晨送下木梯,然后在中午大开房门,赤裸着身体,迎接母亲的凶暴。’
‘鲍里斯突然冷不丁地瞪了布雷恩一眼,他浑身轻微一颤,像是害怕的样子。’
最后,这些在林恩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可以告诉我们你想到了什么吗?”格罗弗在适当的时候说,林恩回过神,所有人都在疑惑地看着他,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兴奋,以至于跳了起来。
林恩悻悻地坐下,结果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蒂娜没忍住第一个笑出声,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好像气氛突然缓和。
他斟酌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也不是特别的肯定,但我好像理解了这个案子背后的行为逻辑。”
“说说看。”格罗弗亲自给他递了杯茶。
“发泄、习惯与变态的索求、愧疚。”
“就这些?”佩奇大张着嘴巴。
“等我说完的!”林恩不耐烦的瞥了眼他,“以上的几个词算是对这一家人在这个案件上行为逻辑的总结,接下来,我想为各位在杜克讲述的故事基础上,换一个人的角度讲个故事。
有一个叫布雷恩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但他的童年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美满,沾了血的铆钉与皮鞭是他从出生到文法学校毕业都摆脱不了的噩梦,母亲对他总是没有耐心,一点点的错误都会招来打骂;
他在一个豪华别墅中最狭窄的阁楼上长大,冬天感受不到壁炉的温暖,夏天整日被烈日灼烧,而将他安排在这里的正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文法学校的校长。
孩子从小就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遭遇,他只是知道自己不能犯错,否则就会挨打,略微长大些时,他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却发现自己没有经济能力;
无奈之下,他在自己阁楼上新砌了一堵墙,然后常常待在里面以尽量的减少与母亲见面的时间,因为过程总是充满着暴力;
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可理喻,常年的暴力让他竟然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精神还陶醉其中,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望母亲的控制甚至暴力,母亲常年带给他的压迫感,让他有了奴性。
而理智又告诉他这样的心理状态是病态的。为了克服欲望上的所求,他去看了医生,又将一副手镣打在了用来逃避的小世界里,他自囚其中。”
“但他失败了,理智与欲望,他妥协于欲望中。”莫琳看着窗外,低声呢喃。
“是的,他大概是失败了,但败得并不彻底,至少从他知道去医院治疗,以及藏了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就足以看出。”林恩也是唏嘘。
“就这样在躲躲打打的生活中,他度过了在文法学校的几年,并成功考上伯尼大学。只是在离家的第一个学期,他就彻底地迷失在未知的环境中。”
林恩拿出一张纸,“这是我中午拜托在伯尼大学任教的学姐调查到的信息,布雷恩上大学至今三个学期的所有科目评分都在上面,包括刚刚才结束一周的第三学年成绩;
你们看,布雷恩在学校的第一学期成绩非常不错,各科都至少是A-的程度,但有一科例外,社团评分他是D-,我三年前从伯尼大学毕业,所以很清楚想要在伯尼大学社团得到D-的成绩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方面学校给得很宽松,只要你按时参加社团,并有例行的交流、表演,至少也会是个C的程度。”
“所以他在学校几乎不和别人交流。”蒂娜拿起他的纸,看着上面的D-若有所思,眼神悲悯,像是触动到她心中某一处柔软。
林恩继续道:“看来是这样,我猜是因为他病态的家庭,以至于他从小就是个孤僻的孩子,融不进任何的社团,他没有朋友,不知道如何做到平等尊重的交流,他只会花钱,所以每天都在花天酒地,以又高贵实际谄媚的方式亲手创造着自己的生存环境。”
“但他很快就厌倦了。”莫琳.卡莱尔难得地接过话,她也已经有了猜测,于是顺着林恩的思路往下讲:“因为酒和美人压制不了他的本性,他想要被虐待的欲望随着时间的发酵越来越疯狂,而命运却在此刻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布雷恩终于撑到了回家的那一天,他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回家,朝那个会把他摁在地上打骂的母亲奔去,但迎接他的,却是笑脸,是关怀,是等了近20年得不到,再不会奢求的东西。
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他疯了,他的内心饱受煎熬,但弱小的尊严又让他对自己的病难以启齿。
走投无路的他,想到了另外的办法,那就是逼母亲生气、愤怒、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受到打骂,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本性,他每天都浪荡在外面,晚上就会去爱神小屋,或者大街上随便的地方,然后领着陌生的人回家。
只是就算这样依旧没有让阿加莎疯狂,因为他的成绩很好,对于极在乎体面的哈利一家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第二学期,知道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想要的他有了更为详细的计划,而他也确实成功了。
全是D的学期末分数加上他每晚都要乱搞的行为成功让阿加莎变成了记忆中的样子。
正如杜克回忆的那样:“他像是疯了般变本加厉,他蛮横的锁上通向阁楼的楼梯,在房子的外面墙上搭了个梯子;他总是在12点回来,把床伴扛上阁楼并在第二日清晨送下木梯,然后在中午大开房门,赤裸着身体,迎接母亲的凶暴。”
说到这里时,众人已经是恍然,但依旧没有解决最本质的问题,阿加莎和杜克为什么会死,阿加莎的尸体又去了哪。